異教時期的藝術
考古發現將亞美尼亞史前史上溯到50萬年前的阿舍利時代。5000年前,亞美尼亞高地的居民迎來了第一個繁榮期。他們是最早鍛造青銅、發明輪子和種植葡萄的人群之一。西元前9世紀至西元前6世紀,當地的部落聯盟形成統一的烏拉爾圖王國或稱凡湖王國。西元前810年至西元前733年間達到極盛,發展成為近東最強大的王國之一,動搖了亞述在這一地區的霸主地位。烏拉爾圖人以高水準的城堡、神廟、宮殿和其他大型城市公共工程而聞名,他們挖掘的一條灌溉渠至今還在亞美尼亞共和國的首都葉里溫使用—葉里溫就矗立在古烏拉爾圖城堡之上。烏拉爾圖人用青銅鑄造頭盔、箭頭和盾牌,用銀制容器、圓飾牌和護身符,用金打造首飾,當時的工匠在用神話和動物形象裝飾金屬方面的技藝最讓人難忘。這些珍貴的金屬製品成為入侵者掠奪的首選目標,以致在本土罕有出土;不過大量石刻印章、玻璃器、陶器、珠寶和武器已足以讓人遙想這一古老文明。
西元前6世紀至西元前4世紀之間,烏拉爾圖先後淪于米底人和波斯人之手。西元前521年,亞美尼亞之名以“Armina”的形式首次出現在大流士著名的貝希斯頓碑文中,充作波斯帝國的第十三個行省。波斯文化對亞美尼亞人的精神生活影響極大,他們將瑣羅亞斯德教的特徵吸收到萬物有靈論的本土信仰之中。西元前331年,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擊潰了波斯帝國,隨之興起的希臘化國家傳播了希臘化建築、宗教和哲學,也波及到亞美尼亞。
塞琉西王國一度對亞美尼亞的威壓最終在西元前2世紀消失,亞美尼亞的二王子阿爾塔夏和紮裡亞德雷斯分建獨立的大小亞美尼亞王國,前者定都阿爾塔夏塔。大亞美尼亞在國王提格蘭大帝統治之下,亞美尼亞的軍事力量和政治影響顯赫一時。他聲稱自己是“萬王之王”,並在亞美尼亞與美索不達米亞的邊界上修建了新都提格拉諾塞塔,它是重要的希臘化中心。然而勢力範圍逐漸滲入中東的羅馬使這個帝國曇花一現。西元 64年,安息王朝掌握了政權,亞美尼亞很快整個變成羅馬人和安息人爭奪統治權的緩衝地帶。
波斯與希臘一羅馬流風
作為連接中國、印度、中亞和地中海的商路的十字路口的中心,亞美尼亞城市因國際交換而繁榮。夾在波斯和羅馬帝國之間的獨特位置使得它對波斯和希臘一羅馬文化兼收並蓄。在加爾尼、故都阿爾馬維爾和阿爾塔夏塔發現的雕塑、金銀器、鑄幣等一點點揭示了這種特性。提格蘭大帝時鑄造的四德拉克馬銀幣,形象地展示了亞美尼亞文化的這兩個源頭:在正面,國王戴著波斯君主式的高冠;背面照希臘銀幣的慣例表現了鑄幣城市的保護女神。加爾尼神廟供奉的是瑣羅亞斯德教神祗—光明和正義之神密特拉,形制卻採用了羅馬的圍柱式,24根愛奧尼亞式石柱圍成一個長方形的殿堂。西元4世紀初亞美尼亞皈
依基督教之時,異教的神廟遭到了破壞,神廟的寶庫、圖書館和檔案室也被清洗一空,衛士和祭司被遣散,在其廢墟上修建起基督教教堂。因此前基督教時代的宗教文化已無從尋覓,加爾尼神廟是古亞美尼亞存世惟一的異教建築,系梯裡達底一世用他在羅馬朝見尼祿皇帝時所受的賞賜所建。他是亞美尼亞的安息王朝的開國君主。比起其建築來,加爾尼神廟的豐富多變的雕刻裝飾更吸引人們的注意。因為它們很典型地屬於羅馬帝國藝術風格。觀察額枋、上嵋、愛奧尼亞式柱頭、男像柱及飾有蔓形飾、卷草紋、怪面飾、雉諜飾的簷壁,人們一定會覺察到它對新生的基督教藝術施加影響的痕跡
以希臘一羅馬的藝術形式和語言來服務於亞美尼亞化的波斯信仰,這種做法又見於埃爾津詹發現的一件希臘化女神像。她就是主管河流、豐產、愛情和生育的阿娜希塔女神,古波斯有大量的優美詩篇稱頌著她的美麗動人。她也是亞美尼亞的保護神,被譽為“偉大的母親”、“智慧之母”。她的雕像被供奉在各地的殿堂中。在希臘化時代,希臘的宗教信仰注入亞美尼亞的瑣羅亞斯德教中時,她與阿耳忒彌斯對應起來,在波斯本土她則混同于雅典娜。
早期基督教時代(西元4世紀~西元6世紀)
為了把握這個民族的獨特精神,我們必須矚目西元4世紀之初,基督教于此時成為亞美尼亞的國教。這在民族成長的歷程中顯得格外重要。傳說早在西元1世紀使徒巴多羅買和達太就曾到亞美尼亞傳播過福音;而啟蒙者聖格列高利的作用更彪炳青史。他用上帝的光輝照亮了民族的心靈,使福音流被亞美尼亞。據西元5世紀時亞美尼亞的歷史學家阿加坦格羅斯記載,他曾是亞美尼亞安息王朝的王孫。他父親因殺死了國王梯裡達底三世的父親而遭到滅門之災,只有孩童的他得以逃脫。他得到凱撒裡亞的大主教萊昂提烏斯庇護,受希臘基督教教育後回國傳教。當時正值梯裡達底三世加強了對墓督徒的迫害。有一次梯裡達底到阿娜希塔神廟祭祀,得知他的僕人競然是個基督徒、他的殺父仇人的後裔,氣急敗壞,百般折磨之後將他囚於墳坑長達15年之久—上面提及的阿娜希塔女神像也許正是國工強迫聖徒崇拜的神像。這時女修道院院長加婭恩引導一群修女來到了都城瓦加爾夏帕塔。國工愛上了其中的李普茜姆,而她對自己的信仰忠貞不渝,結果連同她的同道一起被處死。作為報應,國王變形為狼。國王的妹妹信奉基督教,在她的勸說和敦促之下,格列高利被釋放,使梯裡達底恢復了人形並勸化他入教。後者於西元301年前後宣佈基督教為國教。格列高利也被選舉為新的亞美尼亞民族教會的卡托利科斯,西元303年主持在瓦加爾夏帕塔的一個叫做埃奇米阿津的地方修建了大教堂。埃奇米阿津意為“獨生子降凡”,傳說中聖格列高利在幻覺中看見上帝的獨生子基督從天而降,向他指示在這裡建立教堂。它坐落在葉里溫外幾公里處,成為卡托利科斯的教廷所在地。對於亞美尼亞人來說,它就相當於猶太人心目中的耶路撒冷。
亞美尼亞的基督教化決定了亞美尼亞末來的發展道路,並開啟了一個文化藝術發展的黃金時代。它為亞美尼亞藝術的發展提供了題材、機遇和動力,並熔鑄了其審美精神。聖梅斯羅布在西元405年至406年間創造亞美尼亞字母。亞美尼亞是第六個將《聖經》及禮拜、聖餐等儀式翻譯為本民族文字的,亞美尼亞語言、文學和藝術因而獲得發展。亞美尼亞的基督教體現出民族化的趨勢。在亞美尼亞人沒有自己的獨立國家的那許多世紀中,正是教會保存了亞美尼亞的民族意識和民族文化,激發了民族自覺,維護著民族團結。
皈依基督教不可避免地使毗鄰的波斯產生嚴重的憂慮,擔心它倒向西方基督教世界,因而發動戰爭來撲滅那裡的新宗教。西元387年薩珊波斯和羅馬帝國決定瓜分亞美尼亞。外敵當前,王公貴族和亞美尼亞人民團結起來捍衛自己的信仰。西元451年,他們會聚在統帥瓦爾丹·馬米科尼安麾下,最終迫使波斯人講和。西元451年同時也是拒絕卡爾西頓公會議、組織獨立的亞美尼亞教會的年份,其意義絕不局限於堅持一性論的教義。它意味著反抗來自如日中天的羅馬、拜占庭的政教力量,否認趨於衰落的基督教中心亞歷山大裡亞、安條克和凱撒裡亞的領導地位。從以民族主義和基督教的名義爭取民族獨立和宗教自由的西元451年開始,亞美尼亞人團結在民族旗幟和亞美尼亞教會之下,成為一個孤立、獨特而團結,具有強烈民族意識的民族。
皈依基督教也使亞美尼亞藝術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基督教圖像志開始在藝術和建築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教堂建築集中分佈在亞美尼亞北部。亞美尼亞傳統的建築材料乃是本地石材,與拜占庭、巴爾幹地區和大利典型的磚石混合結構小同,而與周邊的敘利亞、巴勒斯坦、小亞細亞和格魯吉亞相同。教堂建築堪稱亞美尼亞土地上最亮麗的風景,不過也必須注意其開端受到敘利亞的強烈影響。下文中將反復提及。同時它與格魯吉亞等其他外高加索地區相互交流,井在形制、裝飾方面形成鮮明的民族風格。
分散式平面教堂
分散式平面有巴西利卡和單殿式兩種。、亞美尼亞保存下來5座珍貴的前阿拉伯時代的巴西利卡,即阿格茲、埃格瓦爾德、阿什塔拉克和埃裡魯克。它們是敘利亞影響下的建築物,在平面上個個不同,如在開間數目方面,從3個到8個不等;在柱子的排列方式方面,有“T”形、十字形和長方形三種;在後堂的形式方面,有平的和凸出的梯形兩種。
單殿式亞美尼亞教堂可以追根溯源到敘利亞原型。它們更為樸素,在外表上仿佛千篇一律,但在平面上則有著豐富的區別。單是規模便大相徑庭,有些的長度超過20米,而另一些如阿萬的聖約翰教堂卻不足8米。阿萬地處葉里溫附近,它的西大門和窗戶裝飾都是敘利亞類型的。拱門可以是簡單的,也可以用一兩個扶拱來加固。側壁可以鑿出壁龕,就像美索不達米亞的有些教堂那樣。有時後室是半圓形的,這為西元4世紀所獨有;更常見是多邊形(五邊形),這在西元5世紀格外多見。一些單殿教堂在南面(極少數例子在北面)有個半圓室,旁邊是個正方形房間。關於它的用途有各種猜測,最有可能是作為殉教者紀念堂,一些敘利亞的巴西利卡也有類似的設計。
紀念建築
基督徒早期遭受迫害,因而流行由本地傳統喪葬建築發展而來、為聖徒興建的規模不大的集中式紀念建築。直到西元5世紀殉教者紀念堂仍然孤立地處於公墓中,在市鎮的荒郊野外、露天或者埋在地下。亞美尼亞存世的地下墓窟相對較多,其年代往往還比較準確。它們分屬幾種類型:(一)單室、筒形拱頂,如埃奇米阿津的聖加婭恩和聖李普茜姆墓;(二)阿古狄那樣的雙室;(三)起源於敘利亞的十字形室,如阿格茲的安息朝王陵;(四)具有兩個入口,其間形成通道,它便於朝聖者繞行。這種地下墓窟附加教堂可以有兩種方式來做。一種是像阿格茲那樣毗鄰教堂,與陵墓和墓碑一起完全成為保存某人屍骨之處。另一種教堂直接建造在地下墓窟之上,墓窟演變成地下小教堂,就像西方慣常的情況那樣。聖加婭恩教堂和聖李普茜姆教堂即是如此。
從西元6世紀開始,敘利亞在巴西利卡上增加附屬的或者單獨的殉教者紀念堂。富有聖跡的亞美尼亞人們採取了兩種做法:一是像敘利亞那樣增加一個房間;二是教堂本身採取殉教者紀念堂的形式,也就是說上加穹頂的集中式平面。
集中式平面建築物
西元五六世紀間,集中形制的教堂在東方發展起來。原因在於東方的正教不像天主教那樣重視聖壇上的神秘儀式,而宣揚信徒之間的親密關係,同時也利用了紀念建築的經驗。西元5世紀創造了中央覆蓋穹頂的大教堂,這是亞美尼亞教堂建築基本的革新。穹頂利用了亞美尼亞從史前時代積澱下來的、應用廣泛的傳統木構技術,這就是抹角拱,即將短木梁橫放於四根柱子或四堵牆所形成的正方形的角之上,並成功地實踐于石材。在抹角拱上支撐穹頂的設計意念使教堂內部結構整體合一,由八個而不是四個支柱承重,因此穹頂體量增大。這種設計從亞美尼亞經君士坦丁堡傳到希臘等地,成為亞美尼亞對世界建築技術所作的最大貢獻之一。
亞美尼亞存在一定數量的集中式小建築物,它們通常被認為是教堂,與上述紀念建築的親緣關係是顯而易見的。集中式最簡單而基本的形式是在正方形平面上覆以拱頂。早在西元4世紀時,伊朗、格魯吉亞和敘利亞都已出現了這種平面形制。亞美尼亞可靠的遺存在西元6世紀。除了初期的若干例子外,其他的都探索應用穹頂鼓座和臂。穹頂鼓座通常是八邊形的,又粗又短,它舉起穹頂、統率整體而成為中心,真正形成垂直軸線,比不用鼓座的要舒展、勻稱。覆蓋穹頂的小亭採用了金字塔的形式。四臂在外觀上類似獨立十字形,西元六七世紀時蔚然成風,而內部結構是可變的。根據教會規定,聖壇應當在教堂的東部,因此東臂設半圓室。如果其他各臂也都有半圓室,那麼它就被稱為“四半圓室式”,假如南北側臂有半圓室西臂覆以拱頂,則叫做“三半圓室式”,‘已們又被形象地稱為四葉式(quatrefoil) 和三葉式(trifoil)。假如其他各臂覆以拱頂、外壁面完全是平整的,就被稱為“獨立十字形式”或者更準確地說“單平圓室十字式”。這三種類型並非亞美尼亞人的發明創造,因為古時它們已經用在異教的小建築和早期墓督教的殉教者紀念堂或洗禮堂中,後來加上半圓室,經過改造就成為教堂。
讓我們以阿什塔拉克的聖母教堂為樣本,去感受當時集中式教堂的審美追求。穹頂外覆蓋的屋頂曲線平緩柔和、親切感人,結構樸素、簡明、清晰,十字形的各臂以及四角的抹角拱上覆以瓦頂,層層屋頂遞升上去,從門到其上的窗再到鼓座上的窗,尺度變化極富韻律感,和諧之至。穹頂不像中世紀歐洲哥特式的尖塔那般高聳,反映出一種神經質的狂熱,但集中的結構卻把全民族緊緊團結在自己周圍。
有兩座集中式平面的穹頂大建築值得單列出來講述,這就是埃奇米阿津大教堂和泰克爾教堂。有學者認為格列高利本人創建的最初的埃奇米阿津大教堂為巴西利卡式結構,但這一觀點並沒有獲得公認。大約在西元480年由瓦爾丹`馬米科尼安的侄子、抵抗波斯的英雄瓦罕·馬米科尼安王公對它進行了重修,現在它呈中央有四根獨立支柱的正方形四半圓室式。有充分的理由認為泰克爾教堂平面為獨立四柱支撐的內接蔔字形,半圓室外表的梯形形狀使後堂某方面接近早期基督教時代的巴西利卡。它在三面圍繞走廊,穹頂鼓座是正方的,穹頂不像常規的那樣是半球形的,而是帽狀的。
建築裝飾雕刻
這一時期的雕刻完全圍繞建築來展開。無論哪個建築部位都能裝飾雕刻,包括起支撐作用的部件。裝飾題材還相當貧乏,技巧也不夠高超;再者,大部分題材也不是這一時期特有的。上嵋裝飾中的幾何題材、簡單的線腳或者雉堞被廣泛用來裝飾窗戶和一些大門的拱,此外還有其他幾何紋樣:兩股纏繞成的綆帶飾、圓環、流蘇、菱格、鋸齒飾、圓花飾、凹槽飾。植物圖案中有希臘一羅馬的匠人特別青睞的莨苕葉以及棕葉、百合花、蓮花或鬱金香花束、葡萄卷草紋等。這個時期過梁、拱墩上裝飾著十字架,很少是拉丁十字架,幾乎總是馬爾他十字架,絕大多數情況下都環繞以花環。葡萄藤和棕櫚乃是天堂永福的象徵,它們和十字架組合在一起,成為廣泛應用在格魯吉亞和亞美尼亞古教堂門梁上的圖案。
除開樂園景象中的人物、動物形象之外,這一時期亞美尼亞的動物形象要比格魯吉亞為少。阿格茲北墓的壁板上雕著獅群中的但以理,過梁上雕刻著天堂景象,構圖零散,形態簡單,圖像志和風格均具備4世紀下半葉典型特徵,風化後的藝術效果更顯得古意盎然。帕舒阿克的一塊拱墩上刻有鳥,系在爪上的薩珊飾帶疊出的褶雕刻得非常精心。
中世紀的黃金時代(西元7世紀)
西元7世紀在文藝發展方面富於極其重要的事件。拜占庭皇帝莫里斯將帝國的疆域擴展到拉茲丹河和阿拉斯河。隨後,色雷斯大規模地流放亞美尼亞人,又在阿萬創立了一個敵對主教區,從而導致教會正式分立,拜占庭與亞美尼亞的敵對態勢加劇。西元630年希拉克略則執行了一項比莫里斯策略的宗教政策,以通過妥協的辦法和物質好處獲取亞美尼亞教團的歸順,包括將兵權授予亞美尼亞將軍。不過看來拜占庭未向亞美尼亞藝術施加決定性的影響。崛起的阿拉伯人在世紀中葉將宗主權強加於亞美尼亞,但與亞美尼亞人的關係長時間保持友好。對亞美尼亞人來說,一直到世紀末局勢才急轉直下。西元7世紀雖是多事之秋,卻不失為亞美尼亞中世紀美術的黃金時代,給後世留下了豐富得驚人的作品。
千姿百態的教堂建築
建築仍主要是宗教的,不過也興建了一些宮殿,只是它們僅有地基、若干建築片斷或者少量雕刻存世供人憑弔而已。這時宗教建築的創建者首先是有很高地位的教會人物。卡托利科斯埃茲爾的作用應該強調,內瑟斯三世則更重要,他別名“建造者”當之無愧;同時,格列高利·馬米科尼安等王公也希望通過營造活動來展示其威望。這三人與拜占庭或者阿拉伯交好,能左右逢源。其他人如領主坎薩拉坎家族,他們的社會地位要低一些,可對於贊助建築同樣是竭盡全力、不知疲倦。
建築趨勢表現為分散式平面被廢棄,圓頂的集中平面形制占了上風,西元7世紀也無非在已有的三種類型的基礎上發展而已。對於建築而言,技術的大問題得以解決,堅固的承重體系保證拱頂和圓頂的建造。亞美尼亞在應用抹角拱還是帆拱之間也存在過猶豫,前者那與堅固性更相吻合的模式最終占了上風。中世紀之時,帆拱的應用可以說是拜占庭帝國的貢獻,而對抹角拱來說亞美尼亞可以當之無愧地將功勞據於自己名下。
由於信徒數量的增長,建築師們首先面臨擴大教堂中信徒空間、同時無損於堅固性的難題,這在放棄建造大巴西利卡的情況下顯得格外棘手。因為集中式中央正方形的拱龐大的跨度無法承受沉重的圓頂。西元六七世紀間亞美尼亞建築師的驚人才賦兒乎同時提出了多種解決辦法。雖說大部分辦法在旱期基督教時期的羅馬帝國的陵墓、殉教者紀念堂和洗禮堂建築上已經嘗試過,但用在大教堂中無疑仍是亞美尼亞藝術真正的創造性處理。小的四半圓室的格式被修改,縮減半圓室拱的跨度,它不再完全等於中央正方形的邊長。根據拱之間的混合空間的不同處理方式,可以劃分為正方形四半圓室式和四半圓室四壁龕式兩種。有的通過在周圍設置一個環形走廊來分擔圓頂的重量,這樣的平面稱為“帶走廊的四半圓室”。提出的解決辦法是如此眾多,平面是如此的變化多端,建築活動是如此的熱情,以至真可以說是“類型的爆炸”。
正方形的四半圓室形制大多數是半獨立的,包括東面後堂兩旁的小祭室。它最早的例子無疑是馬斯塔拉的聖約翰教堂。奧斯克帕爾教堂形制相同,也表現出一些較古的特徵,但它與卡爾斯的聖使徒大教堂顯得極其類似,因而有的權威將它定在12世紀。
四半圓室四壁龕形制的特徵是在相鄰的兩個半圓室間出現了四分之三圓柱狀的壁龕,其頂部的半穹隆上接抹角拱。阿泰尼的聖西門教堂這一格魯吉亞類型值得格外一提。它的裝飾完全屬於格魯吉亞,同時亞美尼亞文題記證明,一也有亞美尼亞建築師和雕刻師在這裡工作。在亞美尼亞,最古老的四半圓室四壁龕式教堂的外立面平整,然而大部分都在每個立面上鑿出兩個V字平面的壁龕以將半圓室分隔開來。最著名、也最容易去看的是卡托利科斯科米塔斯建于聖李普茜姆墓之上的教堂,此外還有阿爾楚阿柏的聖母教堂和錫西安的聖約翰教堂。
為平衡彎頂在各個方向上的側推力,亞美尼亞發明了帶走廊的集中式教堂:穹頂通過用四根粗壯的柱子支撐的四個拱支撐在中央正方形上。作支撐的諸半圓室不像先前的形式中那樣放置在實心的圓牆壁上,而是放置在由柱子支撐的連拱廊上,這樣可以擴大穹頂覆蓋的面積,也有利於內部空間的照明和通風。最著名的例子是內瑟斯三世主教在西元643年至652年間創建的天使教堂。它雖久遭破壞,但當時卻被大加頌揚,稍後再通過高加索輻射到其他地區。“天使”(Zvartnots)這個地名,為紀念夢中向聖格列高利顯現的天使。它位於從瓦加爾夏帕塔到阿爾塔夏塔的古道上,傳說是聖格列高利遇見梯裡達底的地方。
另一方面,建築師開始對付其他迫切需要添加圍繞後堂的小祭室、聖器室、殉教者紀念堂等附屬部件。普遍在東臂半圓室和西臂旁增添了附屬建築物,據此可以區分為獨立形式(無附屬房間)、內接形式(在各臂間均有附屬房間)、半獨立或稱半內接形式(只有半圓室兩旁各有一個附屬房間)三種。內接十字形由於有附屬房間,所以外表多呈平整的方形構造,感覺上容易覺得平板、沉悶、笨重,因此設計師泣意利用肓拱廊和窗戶等部件增加立面變化。對內接十字形的分類有賴於兩方面:一、中央正方形的四根支柱是全部獨,還是部分或全部地依靠牆體;二、是否保留四臂。泰克爾的教堂理當是獨立四支柱的內接十字形平面的亞美尼亞原型,從中派生出姆倫大教堂、埃奇米阿津的聖加婭思教堂和奧德松教堂。一個有趣的變體是獨立四支柱的內接十字形二半圓室式,塔林大教堂是其具體實現。穹頂堂則將長而粗的支撐柱嵌入側牆中的內接十字形,在阿拉伯人擴張之後此類建築集中在阿拉臘省地區、拉茲月一河谷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其右岸。該地區在西元7世紀處於阿馬圖尼王公統治之下。有三四個這種形制的例子,如特格尼教堂、阿魯齊大教堂,由於支柱依附於牆體,因此空間顯得格外明朗、軒敞、開闊。
放射形平面的教堂從中心伸出六臂或者八臂,相應地就有六或八個半圓室,多用於喪葬或者紀念性質的建築中。它在亞美尼亞並不常見,尤其在這一時代。我們數得出一個六半圓室,即新近發現的阿拉加茨教堂。兩個八半圓室,其一即由格列高利·馬米科尼安創建、靠近埃格瓦爾德的左拉瓦爾教堂。
西元7世紀這個黃金時代中,亞美尼亞的教堂建築的樣式是如此的豐富多彩、千變萬化,無法一一敘述,上面不過概舉其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