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雕刻

石碑雕刻

還願或紀念石碑大致流行於西元6世紀至8世紀,它們構成前阿拉伯時代的一個獨特現象。每個民族都從最古老的時代就開始豎立作為崇拜標誌的獨石紀念碑。亞美尼亞泉源附近發現的史前魚形巨石上雕刻著神秘的動物和鳥,它的出現與原始人群對泉水的神化和崇拜有關—這可能即是石碑的源頭。石碑的作用一是還願,二是喪葬,更可能是兩者緊密結合在一起。它們的規模和形狀各異,可劃分為三種主要類型:北方和南方類型石碑以及紀念石碑。

北方類型石碑尤其多見於赫拉米河谷與庫拉河的支流,是些截面正方的棱柱,東西兩面被劃分成小塊,裝飾著人像雕刻。它們插在樸素的梯形或梯級基座上。碑頂由立方柱頭或者四足動物構成,上立一個小十字架。有時一對石碑可能放置在雙拱之子。

在阿拉加茨山南坡上人們發現了南方類型的石碑。這些石碑截面也為正方形,但比北方類型更短而厚,僅僅雕刻著一兩個場面,基座為正方體,上刻動物,碑頂無一倖存,很可能與北方類型相同。

紀念石碑存世極少,葉里溫地區和東錫尤尼克有一些,它們也可以描述為柱頭上的十字架。這些石碑粗短,形式多樣,呈圓柱、簇柱、截面為正方形或者多邊形的柱狀,置入一個臺階金字塔頂上並負荷一個碩大的柱頭,其上固定著一個巨大的石十字架。它們樹立在公墓中或者無疑屬於喪葬性質的小教堂旁,有些地方該類型一直延續到17世紀。

 

裝飾雕刻

這一時期建築裝飾雕刻有所發展。首先,其興趣不僅在於各種支撐部件,而且擴展到牆壁和穹頂鼓座的外表和內部的抹角拱上。隨之而來的,是題材的豐富多變,以至難以列舉。從前的堆堞飾、連珠紋、圓花飾、凹槽飾、卷纜花飾等幾何母題仍然存在,新出現的則有人字紋、心形、藻井紋、錯齒飾、圓環紋、垂花飾。在植物母題中,莨苕葉飾消失了,棕葉飾則比比皆是,它不再孤立出現而處於卷草裝飾之中。它們大部分發源丁羅馬藝術並通過早期基督教藝術而傳承下來,也見於同時代的拜占庭及西歐倫巴第人和西哥特人的淺浮雕。在西元7世紀,動物題材開始擺脫幾何和植物裝飾,它們的意義不再完全是象徵的了。在遺存的動物形象表現中,大部分出現於石碑而不是教堂;但這少數教堂的雕刻圖像甚為重要,它們是姆倫教堂、特格尼教堂和奧德松教堂。尤其是覆滿形象淺浮雕的聖西門教堂,其中的王族穿著東方的有邊飾的袍子和在中央用衿針扣住的披肩,而二牡鹿飲生命之泉則是早期基督教藝術象徵洗禮的題材。如上所述,也有格魯吉亞雕刻匠人參與聖西門教堂的修建工作,不難理解它獲益於格魯吉亞人對動物題材的穩熟。

宗教題材很少借用自《舊約》,只有獻祭以撒、獅群中的但以理、火窯中的青年這幾個彰顯信仰之力量的情節。榮光基督、基督傳道、頭頂有鴿子的基督、兩天使脅侍的基督、上十字架等圖像則很常見。榮光聖母的圖像同樣眾多,這表達了亞美尼亞人對她的虔心崇拜。根據西元431年以弗所會議的決議,這位上帝之母總與耶穌表現在一起。《新約》題材很罕見,因為這時基督教的律法特別集中於讚美上帝的榮光而不是講述福音書的內容。聖徒崇拜也還不曾像後來那樣狂熱,但石碑上對他們的表現也不容忽視,尤其是奧德松的那些。出家或者未出家的真實人物孤立地作為建造者或者建築師出現,或者參與到禮拜及歷史事件當中去。眾多的世俗信徒形象使我們對當時的思想方式和服飾有所瞭解。

西元7世紀雕刻風格變得高雅,並出現若干流派。戈加勒訥省的和平與繁榮,無疑助長了一個強大的藝術潮流的發展。人們能夠從繽紛多彩的流派中,分辨出個性突出的漢蒂西作坊。它以一個格魯吉亞南部村莊的名字命名,以雕工精細、“貝雷帽”式髮型、突出的眼睛、小小的鼻子、沒有嘴和耳朵的長橢圓面容為特徵,總之是一種原始拜占庭的漫畫手法;加上衣褶的程式化處理,相形之下,已處理動物形象時技藝顯得更為高超嫺熟。該作坊最精湛的作品同時發現於亞美尼亞和格魯吉亞。戈加勒訥派內還存在與之風格相近的其他作坊,但特性色彩不及漢蒂西鮮明。

 

壁畫與抄本彩繪藝術的濫觴

西元7世紀的一本反對聖像破壞的著作涉及到有關裝飾教堂的有趣信泊、。作者首先斷言,“亞美尼亞人不懂得作聖像”,而由希臘匠師繪製,題材有基督、聖母子、聖徒像和《福音書》故事。壁畫遺存局限於半圓室中,姆巴特修道院保存得最好。人們注意到那裡沒有表現“活物”(人、鷹、公牛和獅子),大都是佈滿眼睛的軀體。這是東方基督教藝術家描繪這一題材的獨特手法。

亞美尼亞文字的創造和《聖經》的翻譯使抄本彩繪藝術的發展成為可能。亞美尼亞書寫家開始抄寫和翻譯基督教文本到羊皮紙上,添加象徵性的插圖和介紹性的對開本。它們用在宗教儀式上,尤其是《福音書》,它經常具有對觀表。裝飾最精美的亞美尼亞抄本揭示了拜占庭風格和圖像志的影響,但決不肓從,而是自由地改造素材以表現對自身文化的關注。這一時期傳世著名的《埃奇米阿津福音書》的四幅彩畫分別表現受胎告知、天使預言施洗約翰的誕生、博士來拜和耶穌受洗,其主題、耶穌無須的面容、邊緣裝飾的鵜鶘哺子等都具有早期基督教藝術特徵。鵜鶘哺子這一象徵題材很可能起源於埃及,看來底本大概已流傳幾個世紀之久。風格則是敘利亞一希臘化和安息的,彩畫珠光寶氣,天使的巨大羽翼、孔雀的絢麗羽毛極盡奢華,耀眼的綠色和金色混響成一片;東方國王(博士)的服裝、礦物質顏料繪製並鎏金的盤子屬於安息世界,而分開的膝蓋和腳跟模仿薩珊君主。應該指出的是,該抄本的象牙裝訂卻不是亞美尼亞工藝,而是拜占庭的。

從西元8世紀初開始,阿拉伯人對亞美尼亞人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人們無法準確地解釋這一巨變的原因,看來可能主要在於某些哈裡發或總督,他們的喜怒無常造成了一種恐怖的空氣。這是藝術活動大衰落的主因,但常被誇大其辭。其實有些亞美尼亞貴族,尤其是主教深得哈裡發的尊重甚至友愛,例如奧德松的約翰。因此不難理解有些教堂正是在這一困難的時期修建的,奧德松大教堂便是如此。

 

王國時期(西元9世紀~西元12世紀)

西元9世紀初,伴隨阿拉伯哈裡發的衰落,亞美尼亞人獲得了事實上的獨立,世紀末時形成了亞美尼亞工國和瓦斯普裡坎王國。馬米科尼安、坎薩拉坎這些前阿拉伯時代的名門望族受到新興的巴格拉提德和阿爾茲魯尼家族的排擠。亞美尼亞的巴格拉提德國王,原則上是所有的基督教王公的封建君主。但是格魯占亞和瓦斯普裡坎國王斷然拒絕這種諸侯身份,東錫尤尼克、卡爾斯、塔希爾公國的巴格拉提德領主們稍後也追隨他們。9世紀末拜占庭帝國再動干戈,皇帝們毫無例外實施了強迫改宗的政策。亞美尼亞又屈從於拜占庭越來越強大的壓力,直到塞爾柱突厥人入侵。

在這一時代,修建宗教建築還是王公貴族的專利,競相興修教堂成為這一時代的特徵。有些卡托利科斯繼續用大事營造來炫耀他們登上了教會的寶座,國王與王公則與之攀比競爭,比如巴列維德王公、瓦斯普裡坎的加吉克國王等。虔心向善的貴婦比丈夫更多地受到教士的影響,尤以霍斯羅瓦努斯王后和西錫尤尼克的巴格拉提德公主瑪麗安最為著名。被拜占庭帝國驅逐出來的僧侶也投身于這一浩大的營造競賽中。建築的類型改變了,巴西利卡式平面被廢棄;單殿式建築依舊數目眾多,尤其是在瓦斯普裡坎更為常見。至於穹頂建築,獨立平面幾乎消失不見;相反,內接十字形、尤其是帶附壁支撐物的內接十字形平面獲得了發展。

有別於前阿拉伯時代藝術的一統性,人們發現諸工國自行發展出來地方特色,其淵源又存在一定的共同點。亞美尼亞人特意從他們的古代根基中汲取靈感,以至於有時很難區分前阿拉伯時代和王國時代的作品。他們同樣借鑒了拜占庭和阿拉伯美術,但這種借鑒還是零星的。這時出現的新建築類型、新造型形式,看來並未受到外域的影響。

 

十字架石亞美尼亞精神的豐碑

亞美尼亞豎立魚形巨石和石碑的傳統源遠流長。西元9至10世紀之時新類型的石碑—十字架石出現了。它體現了亞美尼亞的創造活力與中世之時的文化特性。當時正值亞美尼亞從阿拉伯人的統治下解放出來,百廢俱興。在鬥爭中,教會起到了領導作用,因此從阿拉伯人手裡爭取獨立的鬥爭與上帝之子為拯救人類而上十字架的信仰緊密聯繫在一起。豎立十字架石的理由可以從題記中得知,諸如慶祝戰爭的勝利,悼念亡人,紀念建立村莊之類的重要事件以及教堂、橋樑等的修復或創建工作。人們堅信它們具有保護田地免遭旱災、冰雹、地震和其他災害的力量。這明顯屬於異教的信仰,但被保存下來並且廣泛流傳。十字架石總是東向的,有時非常之大,西面和側面雕刻著圖案紋樣和花團錦簇的十字架。這些石板不總是孤立的,它們常常與教堂建築融為一體,放置在教堂大門附近、“門廊”之中、嵌在教堂的牆壁上,或者豎立在十字路口、路邊、山上,雕刻在岩石上。其裝飾日漸豐富併發展出自身獨有的圖像志,在形式方面它們也最具藝術性。十字架石的魅力在於純粹的亞美尼亞民族特性,表達了他們的真摯信仰、愛國激情,與建築同步展示了高度文化,集中顯現著審美趣味。總而言之,它充分體現了亞美尼亞的精神靈魂,成為世界美術寶庫中獨樹一幟的連城珍璧。它和亞美尼亞的石造教堂一起,記載下滄桑歷史中的一縷縷情感和思想。

 

兩極分化的抄本彩繪

王國時代細密畫開始向學術和通俗兩極發展:學術著作的插圖煥發著魅力,是顯貴向重要藝術家的訂件,保持了對域外文化敏感的傳統;而通俗著作的插圖則往往低前者一等,經常表現出純粹的區域風格。

學術抄本很明確地分為兩組:一組是最古老的作品,其原型是原始拜占庭風格的抄本,如瓦斯普裡坎國王加吉克的《王后姆爾克福音書》(約西元862年)、稍後的《埃奇米阿津福音書》(989年);另一組直接學習拜占庭當時的藝術,更準確地說是經馬其頓文藝復興革新過的拜占庭藝術,如《卡爾斯國王加吉克福音書》(約1050年)、《穆格納福音書》(約1060年),後者相對古樸、稚拙一些。《特拉布宗福音書》 (11世紀中葉)很像是有一位希臘畫家參與繪製。它裝飾精緻、華美、細膩、富麗,色彩於沉著中點綴明豔,十分和諧悅目。如果沒有題款的話,有些抄本細密畫要辨明是希臘的還是亞美尼亞的(非常拜占庭化)非常困難。馬其頓的影響在晚得多的抄本中都還能看到,如1173年的《納裡克的格列高利祈禱書》,儘管它輪廓乾淨清晰、強調筆觸,亞美尼亞特徵要比先前的更鮮明。

通俗抄本本質上屬於地方風格,拜占庭當然重要,然而東方—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甚至薩珊波斯的影響不容忽視。這說明流散時期的作用是重要的。最早的例子和後來的那些的風格都很獨特:簡化的卷草紋和方格、三角形、圓形等幾何圖案使裝飾貧乏粗陋不堪。11世紀的通俗抄本雖然構圖方案可以認出拜占庭的痕跡,但是具有亞美尼亞特徵:製作於塔倫的《1038年福音書》的《耶穌受洗》和《基督變容》畫面讓人們認識到其天真,與其說是彩畫不如說是稍加修飾潤色的草圖,缺乏環境的襯托;相反,細節卻經常蘊含驚人的創造性。看來藝術家更希望講述歷史而不是裝飾書頁。

 

阿尼王國藝術

王國時期最顯赫的家族當數巴格拉提德家族。它有格魯吉亞和亞美尼亞兩支。亞美尼亞分支建立起的亞美尼亞王國(更確切的名稱是阿尼王國,西元885年~1045年)是個光榮的時代,貿易、藝術、建築、翻譯、宗教和世俗文學、科學研究、歷史學都呈現出繁榮復興的景象。人們堅持民族的真摯情感和格列高利正統、抵抗拜占庭和阿拉伯影響,儘管並不總能如願以償。明確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它揭示了將阿尼的亞美尼亞美術與其他的區域形式區分開來的東西。

國際貿易的恢復帶來了經濟繁榮和文藝復興。西元 961年,阿尼成為亞美尼亞的首都,發展到約十萬人口,比歐洲任何一個中心城市的人口都要多,文學、藝術、商貿無不達到巔峰。宗教生活興盛起來,阿尼以“1001個教堂的城市”而聞名。除教堂而外,還大事興修世俗建築和防禦工事。阿尼王國國土上的教堂可以說是國工的紀念碑。它們的特徵是沿襲了前阿拉伯時期的類型,如巴格拉圖尼的阿拔斯國王在卡爾斯創建的聖使徒大教堂就照搬了西元7世紀已經應用的正方形四半圓室式。石刻裝飾中的人物借用自拜占庭藝術的升天題材,不過很可能領會得不夠深入。比如聖母頭兩側似各有一條蛇,其實那本是頭巾的邊緣。

10世紀至11世紀建造的一系列古跡表現出一些共同的特徵,可以劃分為“阿尼流派”。它們偏愛內接十字平面,並由此生髮出多種變體,不過也並未完全放棄放射狀形制。從整體結構的角度看,兩種形式並行發展:一種比較簡單,形體敦實,牆面光禿禿的,僅通過兩面角形式的壁龕來變化節奏,有圓柱的低矮穹頂鼓座,開門很少而且狹窄,內部的支撐物和柱頭的形式非常單純。另一種的裝飾則繁麗一些,外立面具有盲拱廊,窗戶的形式效仿大門,穹頂鼓座是多邊形的(從八到十二面),附有一個傘形小亭,如瑪律馬舍恩修道院。阿尼流派極具屯要性,其影響施加于王國的疆域內。最古老的兩座大修道院、相距僅3公里的哈格巴特和薩納因就是明顯的例證,其創建者乃是阿肖特三世的工後霍斯羅瓦努斯。東錫尤尼克的聖約翰教堂的裝飾也是典型的阿尼派,足可見阿尼派樣式風格之流傳。

阿尼王國興旺發達的營造鳳潮為建築師梯裡達底搭起了大顯身手的舞臺。阿尼流派的大量代表古跡都出自他的手筆。在西元989年的地震中,君士坦丁堡的聖索菲亞教堂西面主拱和部分穹頂坍塌,他由於負責修復工作而聲名顯赫。在亞美尼亞,人們知道他修建了加吉克的聖格列高利教堂、阿尼大教堂,此外還把其他一些古建築歸到他名下,如哈格巴特神跡教堂和阿尼城牆等。阿尼大教堂方石琢磨得十分平整光滑,計算精確,砌石工藝無與倫比。它在垂直方向上微有收分,加上堅實緻密的表面,造成一種拔地而起、屹立不倒的感覺,一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豪邁。如果穹頂部分能保存下來,該是如何的傲然於天地間!

毫無疑問,在細密畫中也存在一個阿尼流派,抄寫任務集中到霍羅莫斯修道院,前面提到過的《特拉布宗福音書》、《穆格納福音書》即是其製品。另外還要提一下,霍羅莫斯這一地名源於“Horom”(希臘人),因為10世紀30年代修建這座修道院的乃是從拜占庭地區驅逐出來的亞美尼亞僧侶。

阿尼王國除中心地區的阿尼派之外,還存在西錫尤尼克派。其特徵是:以三半圓室式為基礎,添加四間角室,因而平面幾乎呈正方形,體量巨大,彎頂鼓座八角形、低矮,多用抹角拱而不是帆拱,缺乏雕刻裝飾,使用玄武岩作為建築材料。

巴格拉提德的子弟們分封在各地,他們野心勃勃夢想戴上王冠,阿尼王國成為一系列分裂的犧牲品。卡爾斯王國(961~1064)王室沒有建造什麼東西。卡爾斯附近的穹頂教堂可能是其中一件,如今也只剩得斷壁殘垣。塔希爾王國內的戈加勒訥繼承了西元7世紀時當地的雕刻傳統,在這裡人們會遇到琳琅滿目的西元9世紀至12世紀的十字架石。一塊精美的十字架石值得特意提出,它發現了約翰修道院(目前在埃奇米阿津),1171年雕造,在十字架形的四臂上雕有使徒像。

 

瓦斯普裡坎王國藝術

總的說來,瓦斯普裡坎的古建築用不規則的石塊建造,外抹灰泥,上部構造則常常是磚砌築的,表面缺乏修飾。平面類型則多種多樣。由於材料的原因,雕刻沒什麼進展。匠師們用磚變出種種花樣,很可能借鑒了伊朗裝飾。看來曾經大規模應用了裝飾繪畫,然而幾乎蕩然無存。至少保存下來6座堡壘,尤以凡堡最負盛名。

人們對建造于阿爾茲魯尼時期的古跡的歷史幾乎一無所知。在凡湖南岸有戈姆斯的聖喬治教堂,該教堂是分隔的內接十字式平面最早的範例之一,它將古風和晚近的因素結合起來。

 

阿格塔瑪律的聖十字架教堂

阿格塔瑪律的聖十字架教堂是亞美尼亞最負盛名的古跡之一。它坐落在凡湖中的一座島嶼上,建築穩重,雕繪華美,千年的風雨滄桑、刀光劍影沒有凋謝她的如花容顏,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其歷史也婉轉動人,與眾不同。瓦斯普裡坎的加吉克國王最終決定將該島建成他的行宮。他百般經營,設防加固,遍植名貴珍稀的馥鬱奇葩。當年模仿著阿拉伯人有灰泥裝飾和世俗繪畫的宮殿,如今已隨著雨打風吹去。王宮、宮廷教堂和港口均是加吉克國王委任建築師曼努埃爾建造的。曼努埃爾苦心孤詣尋覓教堂的最佳設計,浸淫於西元7世紀的經典作品中追蹤靈感。平面形制參考了聖李普茜姆教堂然更趨完善;在立面處理上他剪裁成十字式教堂特殊配置。他的心血在西元915年至921年間凝結成聖十字架教堂。四半圓室四壁龕結構這裡清楚地在外觀上表現出來,中央覆蓋著穹頂。

聖十字架教堂外壁上覆滿雕刻,分若干欄表現《舊約》題材和聖徒,莊重富麗讓人歎為觀止。上部是孤立的或者相互廝咬的動物。再往上,葡萄卷草紋的簷壁填飾有熊、農夫和意在“悅目”的小畫面。圖像志的源泉真是豐富:填飾於卷草紋樣中的古代題材,早期基督教時期(而不是當時的拜片庭)的《舊約》題材,大部分標誌信仰,如獻祭以撒和獅群中的但以理,還有非常罕見的“亞伯拉罕命名動物”,南立面上更有完完整整的約拿故事組雕。壁面上凸出的人物形象猶有安息遺風,動物題材也可見出薩珊的影響,例如南立面的系有飾帶的神獸和有翼的魚。亞美尼亞,或者更準確地說瓦斯普裡坎的色彩通過雕造當地聖徒表現出來,他們西元775年在阿拉伯人面前殉教,西立面用兩身撒拉弗寓意勝利。人們還看到盛裝的加吉克國王將該教堂奉獻給基督。其技術符合亞美尼亞雕刻原則:為《聖經》故事採用扁平的淺浮雕,為單個兒的人物採用高浮雕並精雕細刻。風格不夠流暢,人們表情也不夠感人,但是這種樸拙的鳳格並不缺乏魅力。在處理亞當和夏娃的裸體時,阿拔斯王朝藝術的影響不會被忽略。

教堂內部的繪畫和外部的雕刻一樣,顯示出與中世紀美索不達米亞藝術的源流關係。流暢的衣紋下顯露出的人體解剖結構類似于伍麥葉和阿拔斯朝的繪畫。整體構圖沿用了一個老套的方案,它把創造亞當和夏娃、原罪放置在被認為是圖解拯救者基督的生平的長卷敘事畫面對面。聖壇留給在聖母和施洗約翰之間的基督一君王,下面是十二使徒。使徒們表情嚴肅,姿態莊重,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神聖宗教責任感十分感人。

和阿尼大教堂一樣,阿格塔瑪律的教堂建築也有著廣泛的影響。拜占庭曼加納的聖喬治教堂就襲用了它處理穹面間牆的手法。土耳其特拉布宗的聖索菲亞修道院南門廊的立面有一條長長的簷壁,雕刻有亞當和夏娃被逐出樂園的故事,可能是從阿格塔瑪律的立面直接取來的。阿格塔瑪律堪稱亞美尼亞教堂在外立面普施雕刻風氣的代表。拜占庭建築內部富麗而外觀相當粗糙,正是在亞美尼亞的影響下才開始有些小雕飾。阿格塔瑪律也預示著歐洲的羅馬式裝飾。安納托利亞地區的塞爾柱人建築用浮雕裝飾外立面的做法,包括八邊形外表和圓錐狀屋頂,也毫無疑問是仿效亞美尼亞建築。亞美尼亞人用滾燙的心,急於縱情傾訴他們對上帝的赤誠信仰。

東錫尤尼克藝術

這一地區富有創造性,很有自己的特色。因為它相對閉塞,而且更親近阿爾巴尼亞教會而不是亞美尼亞教會,另外立國時間也比較長(970~1166)。創新的形制如有東附屬小教堂的單殿式教堂。它有一個拱頂的殿,半圓室旁邊凸出一個或兩個小教堂連通著半圓室或殿,代表建築如查加茲卡爾的聖約翰教堂。“兩級教堂”是又一創新形制,主要用於喪葬,如查加茲卡爾的神跡教堂—陵墓。它的雕飾華麗非常,在西立面上嵌著兩塊花簇束腰類型的十字架石,另外還嵌了一些小而樸素的,有的整齊地刻上銘文,有的只是簡單得近乎粗糙地鑿上一列十字架符號。此外其他的創造與革新層出不窮,難以盡舉。

和瓦斯普裡坎一樣,東錫尤尼克廣泛應用壁畫,然而現在可供觀瞻的也不過鳳毛麟角而己。惟一保存得相對完好的畫在塔特夫的聖彼得和保羅教堂,最近曾作修復。它是西元930年大主教雅各一世下令繪製的,保存下來的片斷有《最後的審判》和《耶穌降生》,此外半圓室中尚存先知人物和使徒。《最後的審判》的構圖表露出加洛林和後加洛林傳統—將分開善人和惡人與復活聯繫在一起。在《耶穌降生》中,牧羊人和天使的處置同樣是西方的。在德國,這樣的構圖見諸於西元9世紀至11世紀的賴謝瑙派。至於《沐浴聖嬰》,保存下來的女先知更是典型的加洛林藝術形象。實際上,這些繪畫的面容造型幾乎是立體主義的,陰影部分的輻射式筆法、衣褶的折線,無不顯示出一種混合風格,包容了西元8世紀至10間羅馬和義大利北部的畫風,艾達、圖爾派的細密畫,以及10世紀末賴謝瑙派的藝術。它們在亞美尼亞藝術史上是非常重要的材料。史載,“大主教雅各召集來(……)法蘭克族的畫家們,讓他們負責繪製教堂的拱頂,給他們高額費用”,這就有力地證實了上面對畫面所作的風格和圖像志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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