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化國為家
奧登納圖斯(Odaenathus)是個阿拉伯人,大約生於220年。父親當上了羅馬元老和帕爾米拉市長,成了羅馬帝國的高級權貴。
231年羅馬皇帝塞維魯對帕爾米拉的訪問,令沙漠新娘蓬蓽生輝,市長大人不惜重金,淨水潑街黃土墊道,隆重接待皇帝陛下。年方十歲、聰明伶俐的市長公子奧登納圖斯,肯定受到年輕皇帝的親切接見,這一面之緣,奠定了奧登納圖斯與帝國最高層的融洽關係。
之後的20年,薩珊帝國強勢崛起,與羅馬帝國惡戰數合,羅馬一方不斷喪師失地、節節敗退,東方軍事形勢的不斷惡化,讓享受了300多年太平歲月,帕爾米拉成了邊防要地,特別是240年,同為綠洲城邦的哈特拉的陷落和毀滅,更讓帕爾米拉人真切感受到什麼叫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顯然,帕爾米拉原有的適應商業發展的共和制政體,已經不能適應嚴峻的邊防態勢,就像羅馬共和國演變成帝國一樣,帕爾米拉的政體,也在240-250年代發生了巨變。在帕爾米拉經營四代,樹大根深又能和皇室能說上話的奧登納圖斯,上有天子信任,下有萬民擁戴,最遲在251年10月當上了達莫/帕爾米拉國王,從此帕爾米拉自由市或帕爾米拉共和國,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帕爾米拉王國。
既然當了王,就得擺足派頭按規矩來,奧登納圖斯依照羅馬帝國父子雙皇共治的慣例,冊封嫡長子希律(Herod)為帕爾米拉國王。戴上王冠的奧登納圖斯並不見得真正開心,東邊的薩珊帝國蒸蒸日上、皇帝沙普爾一世精力充沛、極為好鬥,西面的宗主國羅馬深陷三世紀危機,經濟蕭條、內戰頻仍,根本無暇東顧,他的小王國成了兩大國之間擦腳墊,一旦薩珊大軍西進,饒是帕爾米拉城高池深,恐怕也低檔不住沙普爾的雷霆一擊。
果不其然,僅僅兩年後的253年,瓦勒良派出的6萬大軍,在幼發拉底河畔的巴巴利索全軍覆沒。三年之後的256年,帕爾米拉東面的堅固要塞杜拉(Dura),被薩珊皇帝沙普爾攻克,這位精力充沛的王中王旋即西進,橫掃敘利亞和安納托利亞,如入無人之境,攻陷並洗劫了安條克、凱薩利亞在內的眾多名城大邑。顯然沙普爾沒把帕爾米拉和她的國王放在眼裏,根本當她是空氣。即便如此,國王陛下仍然又驚又恐不敢怠慢,他命令城外的百姓全部進城,燒毀城外所有房屋店鋪,關閉城門、拉起吊橋、全城戒嚴、嚴查間諜,恐怖肅殺的氣氛彌漫全城,沙普爾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
幸好沙普爾來的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帶著劫掠來的人口、財寶撤軍了。奧登納圖斯深知自己處境險惡,曾經的前線城市哈特拉、杜拉都已經被薩珊人攻陷、平毀,下次薩珊人再來的話,帕爾米拉必然首當其衝。既然帕爾米拉已經是自己的私產,奧登納圖斯的第一要務是讓城市和子民生存下去,即使世受羅馬浩蕩皇恩,他也不願意為羅馬帝國火中取栗,做下一個哈特拉或杜拉。於是他派使者攜帶他的親筆信和薩珊帝國所沒有的特色禮品,去泰西封見王中王沙普爾,信中謙卑而諂媚的說:
弊國帕爾米拉者,國小力微,民窮財蹙。曩時未曾抗拒上國天威,日後更欲服膺陛下令旨。
高傲的王中王沙普爾讀罷來信,隨手將國王的親筆信撕成碎片,對使者說:奧登納圖斯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也配給主人寫信嗎?若想朕輕饒也行,讓他親自來負荊請罪。不然,朕將親提六師蕩平帕爾米拉,說完命令手下將國王的禮物通通扔進底格里斯河。
奧登納圖斯絕非軟弱無能之輩,使者的回報,反而激起了他的雄心壯志。原想在東西方之間騎牆的國王,徹底拋棄幻想,堅定的站在羅馬一邊。為了應付未來的戰爭,他積極招兵買馬,整頓城防,築牆積糧,招攬人才。就在奧登納圖斯忙的團團轉時,他的原配夫人亡故了,留下8歲的長子希律(Herod)。作為一國之君的奧登納圖斯,他的婚姻生活絕非個人私事,想當個單身貴族是不可能的,形形色色的媒人、說客迅速踏平了王宮門檻。
公元258年,38歲的國王陛下梅開二度,迎娶了年方二九的花樣麗人—芝諾比亞(Zenobia)。